第二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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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
那天晚上是怎麽和江從星相安無事地躺在一張床上, 顧池音已經想不起來了。
他的記憶裏只有——
“早點睡吧。”江從星說。
“好。”顧池音點頭。
然後兩個人爬上同一張床，躺進同一條被子，關燈睡覺。
次日一早, 還在同一輛車裏，開回上海。
-
從上海前往墨爾本, 澳大利亞大獎賽使用的是阿爾伯特公園賽道, 正賽58圈。
依舊是熟悉的人山人海, F1大獎賽就是車迷們的Party, 氣氛不輸蹦迪。
在上海的那兩天放松之後回到車隊，第一件事是見體能師，上稱，測量各項指標, 以及恢覆飲食。
好在他們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承擔兩天的自由飲食, 尚且符合體能師的要求。
威廉的妻子已經回去德國了, 威廉在車庫裏宛如一朵枯花, “阿音……嗚嗚, 我的老婆嗚嗚嗚……”
“差不多得了。”顧池音說，“今年才18站，很快就夏休了。”
威廉嗚咽著點頭, 然後望向車庫外面, “好羨慕懷特和艾薩瓦啊——他們可以每時每刻都在一起！”
顧池音忽然一頓。
他想到了江從星，他怎麽能這時候聯想到江從星？
這太詭異了。
自從江從星不管不顧, 在淩晨的酒店跟他一通告白之後, 他對江從星能不說話就不說話，全靠手勢、眼神, 以及這麽多年的默契。
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跟江從星說, 比如, 你是不是這麽多年，被我虐出什麽心理問題了。
這屬於什麽範疇？
斯德哥爾摩？
單純的抖M？
不行去醫院看一下吧，這玩意醫保報不報啊？
惆悵之際，威廉忽然暴起，從後背誇嚓一下抱住顧池音，“阿音你看！”
然後一個手機屏幕懟臉上，“懷特和艾薩瓦計劃在夏休期舉行婚禮！”
“臥槽？”顧池音訝然。
“什麽？”威廉聽不懂，“那是中文裏的臟話嗎？”
“是的，你少學。”顧池音說著拿過威廉的手機。
顧池音自己的手機在車庫裏，遂直接拿過來看。這是F1社區的八卦板塊，此時這個貼子下面已經被小彩虹刷屏了，即使中間穿插了一些“Go to hell”之類的詛咒，但整體還是祝福偏多。
而且Mage車隊和Shadow車隊官方都出面祝福，雙方領隊今天在圍場還握手擁抱了，整個一大家族聯姻的即視感。
顧池音翻了一會兒後，把手機還給威廉。
微妙就微妙在，江從星告白的前一個小時，他才義憤填膺、義正詞嚴地跟洛嫻說，什麽年代了，同性都可婚了。還有那句……你要是不把性別卡太死……
好小子，洛嫻聽沒聽進去他不知道，反正江從星聽進去了。
“我們一起去吧！”威廉說，“夏休前的最後一站在美國，他們打算在舊金山註冊，然後去西海岸舉行婚禮！剛好你和從星不是要去西雅圖看比賽嗎？”
對哦。
顧池音忽然繃直，“是哦，我還要和江從星去西雅圖看Ti。”
“對啊！”威廉點頭，“所以，一起去啊！我們一起給他們挑新婚禮物啊～”
真就……萬般皆是命啊。
圍場車庫門口，顧池音看著無憂無慮的威廉，仿佛看著自己的童年。
然而童年也充斥著江從星，趕緊甩甩腦袋。
“進來！”朱莉叫他們，“開個小會！”
-
距離澳大利亞大獎賽的正賽，還有兩個小時。
基本上現在圍場裏的策略組都在給車手開會，同時體能師會在這個時候給他們補充一次食物。
馬修斯今天的狀態很輕松，領隊的狀態通常幹系著整個車隊，主要也是因為阿爾伯特公園賽道的特性。它是一條街道賽道，但它的整體線路非常絲滑，沒有很刁鉆的90度彎。
阿爾伯特公園賽道起跑即全油，1、2號彎的進彎速度最快可達到300，盡管如此，它的安全性依然很高，兩邊的緩沖區有大片草地。
這種絲滑溫和又可以施展速度的賽道，是賽車手以及整個車隊都非常喜歡的。
“Okay boys。”會議結束後，馬修斯合上文件夾，微笑道，“Enjoy。”
車庫裏的大家互相擁抱，顧池音緊緊地抱了一下威廉，猛拍兩下他的後背，因為排位賽的時候，威廉偷偷給他拉了一會兒尾流，而且是馬修斯沒有要求的情況下。接著所有人就位，準備比賽。
顧池音在第10位發車，威廉在第7。
今天墨爾本全天晴朗，無風，賽道地面溫度26，非常適合場地賽車。
所有賽車停穩在發車格，暖胎毯蓋在輪胎上，工程師們在最後一遍檢查賽車座艙的情況。
格諾裏摁了摁顧池音座艙頭枕以確定它被完美地固定住，這個頭枕今年使用了覆合材料，座艙內溫度升高後它就會變軟，更好的保護賽車手的頭部。
顧池音調好方向盤上的傳感器數值，他瞄了眼側前方的威廉的車屁股，又看了看在第8位發車的江從星的車。
“放輕松。”格諾裏以為他是在緊張，“今天的天氣非常適合我們的賽車，你不用太緊繃。”
顧池音沒有反駁，點了點頭。
的確如此，新升級的黑武士擁有非常優秀的空氣動力組件，所以像這樣幾乎完美的，沒有風雨，非常晴朗的天氣裏，空氣動力優秀的賽車將如魚得水。
暖胎毯斷電、所有無關人員離開賽道，引擎發動，所有設備離開發車格，開始暖胎圈。
大家的輪胎軟硬都有，各個車隊的策略不同。因為58圈的正賽圈速可以兩停也可以三停，軟胎硬胎都能看見。
暖胎圈大家在地上畫龍，扭來扭去左右搖擺，一圈後回到發車格，等待亮燈。
-
解說：“五盞燈滅，起跑！”
解說：“桿位羅德塔爾起跑昏厥了！”
解說：“凱斯特的起跑特別好，直接在一號彎把他的隊友羅德塔爾超過去了！”
凱斯特過了羅德塔爾這件事，在解說們那裏非常微妙，三個解說都發出了嘿嘿嘿的傻笑。
因為最近的F1八卦裏，除開懷特和艾薩瓦即將舉辦婚禮，還有凱斯特和野玫瑰女士的喜訊。野玫瑰女士即將迎來自己第六任丈夫——年僅24歲的F1車手，丹尼爾·凱斯特。
“哦！艾薩瓦超過了凱斯特開始領跑，後面羅德塔爾還在找機會！”
“非常漂亮的線路，是江從星的交叉線進攻，江從星超過了薩蒙羅……誒薩蒙羅的賽車怎麽回事啊，怎麽這麽慢啊，被江從星超過去之後威廉·拜爾緊接著也……呃，顧池音也……”
“啊，很遺憾，薩蒙羅的賽車應該是出現了動力故障，這邊TR（Team Radio）裏，薩蒙羅一直在說Losing power……”
“沒辦法，只能退賽了。”
這時候馬修斯立刻指揮兩位車手在DRS區“More push”，這是難得的機會，桿位起跑昏厥、世界冠軍退賽，而且……馬修斯露出了意義不明的微笑。
而且江從星現在的位置在Hunters兩個車手前面。
這個開局讓馬修斯很滿意。
因為這樣的話，就能觸發顧池音的被動技能。
茱莉給馬修斯遞了瓶礦泉水，“Crown車隊今年不錯啊，好引擎果然不是蓋的。”
“確實。”馬修斯接過來喝了一口水，“但這個車手的進步也很大。”
馬修斯指的是江從星，茱莉跟著看屏幕，她有點惆悵，畢竟自家兩個車手都在他後面。
馬修斯寬慰她，“沒關系，很快顧池音就要開始追了。”
顧池音已經開始追了。
並且滿腦子這個人居然敢跟自己告白了，居然跟自己告白了。
而且據他所說，居然是少年時期就開始暗戀。
——那我可不得創死你。
顧池音想。
解說：“DRS區，漂亮，雖然已經感慨過很多次了啊，但是Hunters今年的黑武士在長距離上的表現真的非常好，顧池音的尾速……看小窗，344！”
解說：“這個DRS出彎顧池音能不能過掉莫羅斯？莫羅斯在內線，不太好超。”
莫羅斯的防守可以說不輸威廉，這一點顧池音心知肚明。所以他想嘗試外線超過去。
“我可以從外線超過去嗎，馬修斯。”顧池音問。
馬修斯：“你可以。”
外線超車的風險在於不能被擠出去，雖說如果內線的車把外線車擠出去的話會受罰，但是一般來講一旦被擠出賽道，那麽對方被仲裁，自己輕則進站重則退賽。
這就像寧見法官不見法醫，退賽了就什麽都沒了。
但有的時候沒有超車的契機，走外線就走外線，大不了踩剎車。
顧池音走到外線，前車莫羅斯立刻意識到他的動作，把自己的車身向外擴進行防守。這就是簡單的你從哪裏走，我擋著你哪裏，只是在F1賽場上，這樣簡單的擋路游戲是在平均200以上的時速下進行。
顧池音被防得很煩，馬修斯提醒他冷靜下來，是要冷靜下來，江從星還在前面。
江從星，一想到江從星就感覺被開啟了什麽暴動模式。
尤其是告白了的江從星。
顧池音非但沒有感動、羞赧，反而他覺得江從星需要一頓毒打，各個方面的毒打。
懷揣著這樣的信念，9號彎，莫羅斯高度緊繃的神經終於出現一絲松懈。在第16圈的9號彎，可能莫羅斯是輪胎衰竭，也可能是高度緊張導致的燈下黑。
“顧池音想從外線超過莫羅斯，能過去嗎，莫羅斯在防……好的，過去了！漂亮！這個外線超車美哭了啊！”
真的美哭了，黑色的賽車在路肩滑出一路火星，寶藍色的Crown賽車只能被一陣亂流幹擾，然後看著黑武士揚長而去。
第17圈，Crown雙車進站。
Hunters車隊的回應是，在第18圈進站。
19和20圈，River進站、Mage進站、GK進站。
這次老牌車隊River在維修站滑鐵盧，F1圍場裏命運的左前輪這次降臨在River車隊，皮爾斯的左前輪足足換胎換了十秒。
這波把解說逗笑個不停。
“10.3秒啊……皮爾斯要罵人了吧？”
接著賽會非常不嫌事兒大地切到了River車隊的通話器，還好，老牌車手比較理智，深谙這些導播的套路，只是陰陽怪氣地對自己的指揮臺說了句“Good job”。
顧池音進站後再出站，沒有掉位置，在P11，後車莫羅斯，前車是Marlowe車隊的納克。
澳大利亞這條流暢的賽道讓人越跑越上頭，所有人都是一圈比一圈快，Marlowe也是個老牌車隊。當初Hunters車隊剛剛進入F1的時候就處於鄙視鏈的底端，類似於Old money的古典貴族很歧視暴發戶。
對於這一點，顧池音從來沒當回事，畢竟這是競技體育，又不是吸血鬼，還分血統和氏族。
不夠後來顧池音明白了他們的優越感從何而來，貴族車隊，自然有貴族品牌的讚助，有技術共享。
所以今年Hunters車隊招募了新的空氣動力工程師，讓馬修斯感慨萬千。常年吃糠咽菜，忽然有了東北大米。
Hunters車隊得拉著一根蛛絲才能穩在中游車隊，而今年——
車快，顧池音已經在追羅德塔爾了。
Marlowe的納克眼睜睜看著左邊一道黑影如滿月之箭般只留下一道尾流。
什麽品牌故事，什麽百年沈澱。
今年顧池音就要報去年的一劍之仇。
超過納克來到P9，終於快要摸到江從星的車屁股，第22圈，輪胎和剎車都在巔峰的工作溫度，顧池音幾乎是殺紅了眼。
“顧，出虛擬安全車了。”馬修斯提醒他。
“為什麽？”顧池音問。
虛擬安全車，所有人保持位置，禁止超車。同時所有賽車手的方向盤顯示屏上會出現區間測速的數字，在這個時間段裏，所有人不允許超過這個速度。
也就是說，在接下來的虛擬安全車時間裏，他就只能看著江從星的車屁股。
挺來火的。
但馬修斯立刻告訴了他為什麽出動虛擬安全車。
“因為威廉出事故了。”馬修斯說，“不過他沒事。”
顧池音稍稍一頓，但也只是稍頓了一下，“好的。”他回應馬修斯。
虛擬安全車還沒取消，賽道邊依然是黃旗。
“盯住他，顧。”馬修斯說。
自不必說，顧池音就在等著虛擬安全車取消。
又一圈，顧池音不去看緩沖區，他不想看到威廉撞成什麽樣子，他也不想分心。
此時前面那臺寶藍色的賽車猶如一個靶心。
下一刻，通過4號彎後虛擬安全車撤離，顧池音幾乎是起跑時刻的反應速度，一腳油門轟進江從星的內線，而江從星同樣迅捷，當即進行防守，車頭以一個幾乎要甩尾的極限速度守住內線。
交叉線進攻，你守內線，我攻外線。
兩臺車在賽道上猶如糾纏的兩條蛇，顧池音向上，江從星壓制他，不知疲倦，一前一後，如此纏鬥。
終於，來到12號彎，Hunters黑武士重新披上黑袍死神的外衣，戴上兜帽，扛起鐮刀。
“他超過我了。”江從星在通話器裏說。
Crown車隊指揮臺沒有太大的波瀾，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“Keep pushing”，讓江從星保持速度。
第31圈，賽道上的位置已經基本穩了下來，大家都在輪胎的衰竭期。顧池音來到P9，馬修斯希望他保住位置，但目前還沒有在通話器裏傳達給他。
落入P11的江從星似乎是誓不能重蹈差0.1多秒拿分的覆轍，瘋狂追速度。
目前的排行上，領跑位置是Marlowe車隊的另一個車手理查德，懷特位居第二，同時也是全場最快圈速。
在一場大獎賽裏，不單單是前十名拿分，前十名中的全場最快單圈還會再加1分。
所以如果一個賽車手在大獎賽中拿到冠軍，同時又是全場最快單圈，那麽就意味著他在這場比賽中可以拿到26分。
懷特這個時候追擊理查德的欲望相當強烈。
這條賽道上的所有人都在對前車虎視眈眈，然而弦崩得太緊，就會裂。
“啊——”解說驚呼，“懷特是怎麽了，怎麽直接把理查德從車屁股鏟起來了！”
直播畫面裏，位於P2的懷特大約是想著這已經34圈了，一直被理查德車屁股的亂流幹擾，他的車一直在損失下壓力，他實在是受不了，想賭一波把理查德嚇得給自己讓位置。
可是在F1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誰不是千年的狐貍，理查德自不必讓出內線。
懷特則想賭他認慫不敢剛，理查德表示Marlowe只有一個主力車手那就是我。
於是事故發生了。
雙車事故退賽，所有人上升兩個位置。
賽道上的事故瞬息萬變，輛車相撞在賽道正中間，碳纖維車身的碎片如煙花一樣綻放、迸裂、天女散花。
“顧！前面飛過來碎片！”馬修斯說。
車速太快了，即使顧池音在P9，但這條是長距離DRS，顧池音的尾速幾乎在340多。
“草。”顧池音罵了一句。
迎面一塊鮮紅的，不知道是他們倆誰的賽車碎片飛來過來。
“馬修斯，我的右前輪壓到一塊碎片。”顧池音說，“顛了一下，我需要進站。”
“進站。”馬修斯說。
剛好出安全車，這個時候在維修站通道附近的車幾乎都會選擇進站一次。
第34圈，Hunters第二停，再出站損失四個位置，落到P11。
江從星沒有進站，顧池音猜測他是想一條胎跑到……
等等。
顧池音開出維修站後立刻追上來一個位置，同時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。
他覺得江從星是要追一個最快單圈。
第52圈，顧池音打開通話器，“馬修斯，這一站我們有可能刷一個最快單圈嗎？”
-
國內的晚間新聞。
“在今天下午結束的F1澳大利亞大獎賽上，中國籍車手顧池音取得第八名，拿到5點積分。”
“按照F1本賽季積分規則，第八名的位置是4分，但顧池音同時也是全場最快單圈圈速的持有者，所以再拿1分。”
“而另一位中國籍車手江從星在第九名，積分2分。”
“中國車手8、9帶回，對比去年的成績有了顯著提升，恭喜他們。”
賽後，兩家人立刻打了電話過來祝賀，顧池音媽媽也詢問了隊友威廉的情況。威廉和別人撞了車，車損比較可怕，但人沒事。
P8和最快單圈，得益於馬修斯篤定的指揮進站，也有顧池音不負眾望的表現。
賽後的簡報會主要闡述了一下兩臺車的車損情況，之後返回酒店休息。
這一站讓顧池音酣暢淋漓，回到酒店沖了澡立刻躺下。然而很少有的，躺下後不太能睡得著。
酒店房間，柔軟的大床，以及這黑暗寂靜的環境，無一不在提醒他A市酒店的那一夜。
顧池音睡不著了，一閉眼就能幻聽江從星的那句“我喜歡你很多年了”。
“啊……”顧池音把腦袋蒙在被子裏慘叫了一聲，“媽的！”
隔壁床的威廉一臉擔憂，“你怎麽了？！”
“我沒事！”顧池音大聲回答。
然後嘩啦一聲坐起來，直接坐到床邊，光著腳去衛生間裏用冷水呼嚕了兩下臉。
鏡子裏的臉滴答著水珠，顧池音只覺得人確實不能閑下來，下午在賽道上和江從星幾番貼身肉搏，自己心裏都沒有任何雜念，然而一離開圍場，此前種種就像走馬燈一樣。
他擦臉，從衛生間出來，想不明白為什麽，他滿腦子都是在意大利撞車的那天，江從星飛過來看他，在診室見到自己的瞬間，江從星見他沒事，倏然放松下來的表情。
還有江從星手臂自然下垂時手背凸起的青筋。
以及江從星形狀優秀的喉結。
顧池音有點絕望，頹然地坐在床邊。
令他更絕望的是，這個時候他只能和自己的好隊友威廉大眼瞪小眼。
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。
顧池音嘆了口氣。
嗡。
手機震動，進來一條微信。
「洛嫻：弟弟，恭喜你今天的成績，還有，謝謝你那天敲醒了我，我已經和他分手了。」
那天的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退房的時候在大堂碰見洛嫻，洛嫻希望和顧池音加個微信，顧池音同意了。
「顧池音：嗯，那也恭喜你。」
「洛嫻：真的非常感謝你，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事情，你隨時可以找我！」
顧池音回覆她一個OK的表情，接著他鬼使神差地在聊天框裏打字：
「顧池音：冒昧問一下……如果，我是說如果，如果你當初是單身，你會考慮和我哥在一塊兒嗎？」
「洛嫻：可能會嘗試認識一下吧。」
「洛嫻：你哥哥很帥氣，也很有禮貌啊，對吧？」
對……吧。
「洛嫻：對了，相親的事情我一直很內疚，你哥哥需要我給他介紹個女朋友嗎？」
顧池音一楞。
要不……
「顧池音：我問問他。」
「洛嫻：好的！」
“威廉，我出去一下。”顧池音說。
說完推門，來到酒店走廊，左轉，直行，停。
敲門。
江從星從裏面打開房門，四目相對。
顧池音說：“你需要女朋友嗎？”
“你要給我當女朋友嗎？”江從星問。
“我帶把的。”顧池音表明身份，“帶把的不能強行當女孩子。”
江從星：“帶把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。”
顧池音：“你滾蛋吧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感謝在2022-09-01 00:00:00~2022-09-02 00:00: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：梨橙橙 1個；
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：IreneMin 1個；
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輔助別跑我沒醫保、IreneMin 1個；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：萬緒繁 25瓶；寬鰭鯊菠蘿包、～ 20瓶；撿煎撿煎 5瓶；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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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晚上是怎麽和江從星相安無事地躺在一張床上, 顧池音已經想不起來了。
他的記憶裏只有——
“早點睡吧。”江從星說。
“好。”顧池音點頭。
然後兩個人爬上同一張床，躺進同一條被子，關燈睡覺。
次日一早, 還在同一輛車裏，開回上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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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上海前往墨爾本, 澳大利亞大獎賽使用的是阿爾伯特公園賽道, 正賽58圈。
依舊是熟悉的人山人海, F1大獎賽就是車迷們的Party, 氣氛不輸蹦迪。
在上海的那兩天放松之後回到車隊，第一件事是見體能師，上稱，測量各項指標, 以及恢覆飲食。
好在他們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承擔兩天的自由飲食, 尚且符合體能師的要求。
威廉的妻子已經回去德國了, 威廉在車庫裏宛如一朵枯花, “阿音……嗚嗚, 我的老婆嗚嗚嗚……”
“差不多得了。”顧池音說，“今年才18站，很快就夏休了。”
威廉嗚咽著點頭, 然後望向車庫外面, “好羨慕懷特和艾薩瓦啊——他們可以每時每刻都在一起！”
顧池音忽然一頓。
他想到了江從星，他怎麽能這時候聯想到江從星？
這太詭異了。
自從江從星不管不顧, 在淩晨的酒店跟他一通告白之後, 他對江從星能不說話就不說話，全靠手勢、眼神, 以及這麽多年的默契。
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跟江從星說, 比如, 你是不是這麽多年，被我虐出什麽心理問題了。
這屬於什麽範疇？
斯德哥爾摩？
單純的抖M？
不行去醫院看一下吧，這玩意醫保報不報啊？
惆悵之際，威廉忽然暴起，從後背誇嚓一下抱住顧池音，“阿音你看！”
然後一個手機屏幕懟臉上，“懷特和艾薩瓦計劃在夏休期舉行婚禮！”
“臥槽？”顧池音訝然。
“什麽？”威廉聽不懂，“那是中文裏的臟話嗎？”
“是的，你少學。”顧池音說著拿過威廉的手機。
顧池音自己的手機在車庫裏，遂直接拿過來看。這是F1社區的八卦板塊，此時這個貼子下面已經被小彩虹刷屏了，即使中間穿插了一些“Go to hell”之類的詛咒，但整體還是祝福偏多。
而且Mage車隊和Shadow車隊官方都出面祝福，雙方領隊今天在圍場還握手擁抱了，整個一大家族聯姻的即視感。
顧池音翻了一會兒後，把手機還給威廉。
微妙就微妙在，江從星告白的前一個小時，他才義憤填膺、義正詞嚴地跟洛嫻說，什麽年代了，同性都可婚了。還有那句……你要是不把性別卡太死……
好小子，洛嫻聽沒聽進去他不知道，反正江從星聽進去了。
“我們一起去吧！”威廉說，“夏休前的最後一站在美國，他們打算在舊金山註冊，然後去西海岸舉行婚禮！剛好你和從星不是要去西雅圖看比賽嗎？”
對哦。
顧池音忽然繃直，“是哦，我還要和江從星去西雅圖看Ti。”
“對啊！”威廉點頭，“所以，一起去啊！我們一起給他們挑新婚禮物啊～”
真就……萬般皆是命啊。
圍場車庫門口，顧池音看著無憂無慮的威廉，仿佛看著自己的童年。
然而童年也充斥著江從星，趕緊甩甩腦袋。
“進來！”朱莉叫他們，“開個小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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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離澳大利亞大獎賽的正賽，還有兩個小時。
基本上現在圍場裏的策略組都在給車手開會，同時體能師會在這個時候給他們補充一次食物。
馬修斯今天的狀態很輕松，領隊的狀態通常幹系著整個車隊，主要也是因為阿爾伯特公園賽道的特性。它是一條街道賽道，但它的整體線路非常絲滑，沒有很刁鉆的90度彎。
阿爾伯特公園賽道起跑即全油，1、2號彎的進彎速度最快可達到300，盡管如此，它的安全性依然很高，兩邊的緩沖區有大片草地。
這種絲滑溫和又可以施展速度的賽道，是賽車手以及整個車隊都非常喜歡的。
“Okay boys。”會議結束後，馬修斯合上文件夾，微笑道，“Enjoy。”
車庫裏的大家互相擁抱，顧池音緊緊地抱了一下威廉，猛拍兩下他的後背，因為排位賽的時候，威廉偷偷給他拉了一會兒尾流，而且是馬修斯沒有要求的情況下。接著所有人就位，準備比賽。
顧池音在第10位發車，威廉在第7。
今天墨爾本全天晴朗，無風，賽道地面溫度26，非常適合場地賽車。
所有賽車停穩在發車格，暖胎毯蓋在輪胎上，工程師們在最後一遍檢查賽車座艙的情況。
格諾裏摁了摁顧池音座艙頭枕以確定它被完美地固定住，這個頭枕今年使用了覆合材料，座艙內溫度升高後它就會變軟，更好的保護賽車手的頭部。
顧池音調好方向盤上的傳感器數值，他瞄了眼側前方的威廉的車屁股，又看了看在第8位發車的江從星的車。
“放輕松。”格諾裏以為他是在緊張，“今天的天氣非常適合我們的賽車，你不用太緊繃。”
顧池音沒有反駁，點了點頭。
的確如此，新升級的黑武士擁有非常優秀的空氣動力組件，所以像這樣幾乎完美的，沒有風雨，非常晴朗的天氣裏，空氣動力優秀的賽車將如魚得水。
暖胎毯斷電、所有無關人員離開賽道，引擎發動，所有設備離開發車格，開始暖胎圈。
大家的輪胎軟硬都有，各個車隊的策略不同。因為58圈的正賽圈速可以兩停也可以三停，軟胎硬胎都能看見。
暖胎圈大家在地上畫龍，扭來扭去左右搖擺，一圈後回到發車格，等待亮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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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說：“五盞燈滅，起跑！”
解說：“桿位羅德塔爾起跑昏厥了！”
解說：“凱斯特的起跑特別好，直接在一號彎把他的隊友羅德塔爾超過去了！”
凱斯特過了羅德塔爾這件事，在解說們那裏非常微妙，三個解說都發出了嘿嘿嘿的傻笑。
因為最近的F1八卦裏，除開懷特和艾薩瓦即將舉辦婚禮，還有凱斯特和野玫瑰女士的喜訊。野玫瑰女士即將迎來自己第六任丈夫——年僅24歲的F1車手，丹尼爾·凱斯特。
“哦！艾薩瓦超過了凱斯特開始領跑，後面羅德塔爾還在找機會！”
“非常漂亮的線路，是江從星的交叉線進攻，江從星超過了薩蒙羅……誒薩蒙羅的賽車怎麽回事啊，怎麽這麽慢啊，被江從星超過去之後威廉·拜爾緊接著也……呃，顧池音也……”
“啊，很遺憾，薩蒙羅的賽車應該是出現了動力故障，這邊TR（Team Radio）裏，薩蒙羅一直在說Losing power……”
“沒辦法，只能退賽了。”
這時候馬修斯立刻指揮兩位車手在DRS區“More push”，這是難得的機會，桿位起跑昏厥、世界冠軍退賽，而且……馬修斯露出了意義不明的微笑。
而且江從星現在的位置在Hunters兩個車手前面。
這個開局讓馬修斯很滿意。
因為這樣的話，就能觸發顧池音的被動技能。
茱莉給馬修斯遞了瓶礦泉水，“Crown車隊今年不錯啊，好引擎果然不是蓋的。”
“確實。”馬修斯接過來喝了一口水，“但這個車手的進步也很大。”
馬修斯指的是江從星，茱莉跟著看屏幕，她有點惆悵，畢竟自家兩個車手都在他後面。
馬修斯寬慰她，“沒關系，很快顧池音就要開始追了。”
顧池音已經開始追了。
並且滿腦子這個人居然敢跟自己告白了，居然跟自己告白了。
而且據他所說，居然是少年時期就開始暗戀。
——那我可不得創死你。
顧池音想。
解說：“DRS區，漂亮，雖然已經感慨過很多次了啊，但是Hunters今年的黑武士在長距離上的表現真的非常好，顧池音的尾速……看小窗，344！”
解說：“這個DRS出彎顧池音能不能過掉莫羅斯？莫羅斯在內線，不太好超。”
莫羅斯的防守可以說不輸威廉，這一點顧池音心知肚明。所以他想嘗試外線超過去。
“我可以從外線超過去嗎，馬修斯。”顧池音問。
馬修斯：“你可以。”
外線超車的風險在於不能被擠出去，雖說如果內線的車把外線車擠出去的話會受罰，但是一般來講一旦被擠出賽道，那麽對方被仲裁，自己輕則進站重則退賽。
這就像寧見法官不見法醫，退賽了就什麽都沒了。
但有的時候沒有超車的契機，走外線就走外線，大不了踩剎車。
顧池音走到外線，前車莫羅斯立刻意識到他的動作，把自己的車身向外擴進行防守。這就是簡單的你從哪裏走，我擋著你哪裏，只是在F1賽場上，這樣簡單的擋路游戲是在平均200以上的時速下進行。
顧池音被防得很煩，馬修斯提醒他冷靜下來，是要冷靜下來，江從星還在前面。
江從星，一想到江從星就感覺被開啟了什麽暴動模式。
尤其是告白了的江從星。
顧池音非但沒有感動、羞赧，反而他覺得江從星需要一頓毒打，各個方面的毒打。
懷揣著這樣的信念，9號彎，莫羅斯高度緊繃的神經終於出現一絲松懈。在第16圈的9號彎，可能莫羅斯是輪胎衰竭，也可能是高度緊張導致的燈下黑。
“顧池音想從外線超過莫羅斯，能過去嗎，莫羅斯在防……好的，過去了！漂亮！這個外線超車美哭了啊！”
真的美哭了，黑色的賽車在路肩滑出一路火星，寶藍色的Crown賽車只能被一陣亂流幹擾，然後看著黑武士揚長而去。
第17圈，Crown雙車進站。
Hunters車隊的回應是，在第18圈進站。
19和20圈，River進站、Mage進站、GK進站。
這次老牌車隊River在維修站滑鐵盧，F1圍場裏命運的左前輪這次降臨在River車隊，皮爾斯的左前輪足足換胎換了十秒。
這波把解說逗笑個不停。
“10.3秒啊……皮爾斯要罵人了吧？”
接著賽會非常不嫌事兒大地切到了River車隊的通話器，還好，老牌車手比較理智，深谙這些導播的套路，只是陰陽怪氣地對自己的指揮臺說了句“Good job”。
顧池音進站後再出站，沒有掉位置，在P11，後車莫羅斯，前車是Marlowe車隊的納克。
澳大利亞這條流暢的賽道讓人越跑越上頭，所有人都是一圈比一圈快，Marlowe也是個老牌車隊。當初Hunters車隊剛剛進入F1的時候就處於鄙視鏈的底端，類似於Old money的古典貴族很歧視暴發戶。
對於這一點，顧池音從來沒當回事，畢竟這是競技體育，又不是吸血鬼，還分血統和氏族。
不夠後來顧池音明白了他們的優越感從何而來，貴族車隊，自然有貴族品牌的讚助，有技術共享。
所以今年Hunters車隊招募了新的空氣動力工程師，讓馬修斯感慨萬千。常年吃糠咽菜，忽然有了東北大米。
Hunters車隊得拉著一根蛛絲才能穩在中游車隊，而今年——
車快，顧池音已經在追羅德塔爾了。
Marlowe的納克眼睜睜看著左邊一道黑影如滿月之箭般只留下一道尾流。
什麽品牌故事，什麽百年沈澱。
今年顧池音就要報去年的一劍之仇。
超過納克來到P9，終於快要摸到江從星的車屁股，第22圈，輪胎和剎車都在巔峰的工作溫度，顧池音幾乎是殺紅了眼。
“顧，出虛擬安全車了。”馬修斯提醒他。
“為什麽？”顧池音問。
虛擬安全車，所有人保持位置，禁止超車。同時所有賽車手的方向盤顯示屏上會出現區間測速的數字，在這個時間段裏，所有人不允許超過這個速度。
也就是說，在接下來的虛擬安全車時間裏，他就只能看著江從星的車屁股。
挺來火的。
但馬修斯立刻告訴了他為什麽出動虛擬安全車。
“因為威廉出事故了。”馬修斯說，“不過他沒事。”
顧池音稍稍一頓，但也只是稍頓了一下，“好的。”他回應馬修斯。
虛擬安全車還沒取消，賽道邊依然是黃旗。
“盯住他，顧。”馬修斯說。
自不必說，顧池音就在等著虛擬安全車取消。
又一圈，顧池音不去看緩沖區，他不想看到威廉撞成什麽樣子，他也不想分心。
此時前面那臺寶藍色的賽車猶如一個靶心。
下一刻，通過4號彎後虛擬安全車撤離，顧池音幾乎是起跑時刻的反應速度，一腳油門轟進江從星的內線，而江從星同樣迅捷，當即進行防守，車頭以一個幾乎要甩尾的極限速度守住內線。
交叉線進攻，你守內線，我攻外線。
兩臺車在賽道上猶如糾纏的兩條蛇，顧池音向上，江從星壓制他，不知疲倦，一前一後，如此纏鬥。
終於，來到12號彎，Hunters黑武士重新披上黑袍死神的外衣，戴上兜帽，扛起鐮刀。
“他超過我了。”江從星在通話器裏說。
Crown車隊指揮臺沒有太大的波瀾，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“Keep pushing”，讓江從星保持速度。
第31圈，賽道上的位置已經基本穩了下來，大家都在輪胎的衰竭期。顧池音來到P9，馬修斯希望他保住位置，但目前還沒有在通話器裏傳達給他。
落入P11的江從星似乎是誓不能重蹈差0.1多秒拿分的覆轍，瘋狂追速度。
目前的排行上，領跑位置是Marlowe車隊的另一個車手理查德，懷特位居第二，同時也是全場最快圈速。
在一場大獎賽裏，不單單是前十名拿分，前十名中的全場最快單圈還會再加1分。
所以如果一個賽車手在大獎賽中拿到冠軍，同時又是全場最快單圈，那麽就意味著他在這場比賽中可以拿到26分。
懷特這個時候追擊理查德的欲望相當強烈。
這條賽道上的所有人都在對前車虎視眈眈，然而弦崩得太緊，就會裂。
“啊——”解說驚呼，“懷特是怎麽了，怎麽直接把理查德從車屁股鏟起來了！”
直播畫面裏，位於P2的懷特大約是想著這已經34圈了，一直被理查德車屁股的亂流幹擾，他的車一直在損失下壓力，他實在是受不了，想賭一波把理查德嚇得給自己讓位置。
可是在F1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誰不是千年的狐貍，理查德自不必讓出內線。
懷特則想賭他認慫不敢剛，理查德表示Marlowe只有一個主力車手那就是我。
於是事故發生了。
雙車事故退賽，所有人上升兩個位置。
賽道上的事故瞬息萬變，輛車相撞在賽道正中間，碳纖維車身的碎片如煙花一樣綻放、迸裂、天女散花。
“顧！前面飛過來碎片！”馬修斯說。
車速太快了，即使顧池音在P9，但這條是長距離DRS，顧池音的尾速幾乎在340多。
“草。”顧池音罵了一句。
迎面一塊鮮紅的，不知道是他們倆誰的賽車碎片飛來過來。
“馬修斯，我的右前輪壓到一塊碎片。”顧池音說，“顛了一下，我需要進站。”
“進站。”馬修斯說。
剛好出安全車，這個時候在維修站通道附近的車幾乎都會選擇進站一次。
第34圈，Hunters第二停，再出站損失四個位置，落到P11。
江從星沒有進站，顧池音猜測他是想一條胎跑到……
等等。
顧池音開出維修站後立刻追上來一個位置，同時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。
他覺得江從星是要追一個最快單圈。
第52圈，顧池音打開通話器，“馬修斯，這一站我們有可能刷一個最快單圈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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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內的晚間新聞。
“在今天下午結束的F1澳大利亞大獎賽上，中國籍車手顧池音取得第八名，拿到5點積分。”
“按照F1本賽季積分規則，第八名的位置是4分，但顧池音同時也是全場最快單圈圈速的持有者，所以再拿1分。”
“而另一位中國籍車手江從星在第九名，積分2分。”
“中國車手8、9帶回，對比去年的成績有了顯著提升，恭喜他們。”
賽後，兩家人立刻打了電話過來祝賀，顧池音媽媽也詢問了隊友威廉的情況。威廉和別人撞了車，車損比較可怕，但人沒事。
P8和最快單圈，得益於馬修斯篤定的指揮進站，也有顧池音不負眾望的表現。
賽後的簡報會主要闡述了一下兩臺車的車損情況，之後返回酒店休息。
這一站讓顧池音酣暢淋漓，回到酒店沖了澡立刻躺下。然而很少有的，躺下後不太能睡得著。
酒店房間，柔軟的大床，以及這黑暗寂靜的環境，無一不在提醒他A市酒店的那一夜。
顧池音睡不著了，一閉眼就能幻聽江從星的那句“我喜歡你很多年了”。
“啊……”顧池音把腦袋蒙在被子裏慘叫了一聲，“媽的！”
隔壁床的威廉一臉擔憂，“你怎麽了？！”
“我沒事！”顧池音大聲回答。
然後嘩啦一聲坐起來，直接坐到床邊，光著腳去衛生間裏用冷水呼嚕了兩下臉。
鏡子裏的臉滴答著水珠，顧池音只覺得人確實不能閑下來，下午在賽道上和江從星幾番貼身肉搏，自己心裏都沒有任何雜念，然而一離開圍場，此前種種就像走馬燈一樣。
他擦臉，從衛生間出來，想不明白為什麽，他滿腦子都是在意大利撞車的那天，江從星飛過來看他，在診室見到自己的瞬間，江從星見他沒事，倏然放松下來的表情。
還有江從星手臂自然下垂時手背凸起的青筋。
以及江從星形狀優秀的喉結。
顧池音有點絕望，頹然地坐在床邊。
令他更絕望的是，這個時候他只能和自己的好隊友威廉大眼瞪小眼。
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。
顧池音嘆了口氣。
嗡。
手機震動，進來一條微信。
「洛嫻：弟弟，恭喜你今天的成績，還有，謝謝你那天敲醒了我，我已經和他分手了。」
那天的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退房的時候在大堂碰見洛嫻，洛嫻希望和顧池音加個微信，顧池音同意了。
「顧池音：嗯，那也恭喜你。」
「洛嫻：真的非常感謝你，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事情，你隨時可以找我！」
顧池音回覆她一個OK的表情，接著他鬼使神差地在聊天框裏打字：
「顧池音：冒昧問一下……如果，我是說如果，如果你當初是單身，你會考慮和我哥在一塊兒嗎？」
「洛嫻：可能會嘗試認識一下吧。」
「洛嫻：你哥哥很帥氣，也很有禮貌啊，對吧？」
對……吧。
「洛嫻：對了，相親的事情我一直很內疚，你哥哥需要我給他介紹個女朋友嗎？」
顧池音一楞。
要不……
「顧池音：我問問他。」
「洛嫻：好的！」
“威廉，我出去一下。”顧池音說。
說完推門，來到酒店走廊，左轉，直行，停。
敲門。
江從星從裏面打開房門，四目相對。
顧池音說：“你需要女朋友嗎？”
“你要給我當女朋友嗎？”江從星問。
“我帶把的。”顧池音表明身份，“帶把的不能強行當女孩子。”
江從星：“帶把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。”
顧池音：“你滾蛋吧。”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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